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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生米,熟飯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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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洛昏死了過去,整個人意識游歷,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迷迷糊糊的想著,自己不會又要穿越了罷?黎太子的身體也太差勁兒了,病美人果然不好當啊。

“咳咳咳——”

黎洛是被咳嗽醒的,他胸口發悶,嗓子裏癢的不得了,終於睜開了眼睛,一連串捂著嘴巴咳嗽著坐了起來。

“太子,您醒了?”

身邊有個小廝焦急的詢問著:“太子可感覺好一些了?身子可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?”

身邊除了小廝之外,還有兩個醫官在側,一看就是在給黎洛診病。黎洛轉著頭瞧了瞧,就是沒有謝長纓的影子。

“這裏是?”黎洛問。

他其實很想吐槽,黎太子這身體能有什麽地方正常,真要說起來哪裏都不舒服。

不過也來不及吐槽了,黎洛問:“這裏是哪裏?潁川王呢?”

小廝說:“太子,這裏您的太子府啊。王爺……王爺將您送回來之後,就離開了,已經離開好久了。”

黎洛一聽挑了挑眉頭,小廝似乎對潁川王的態度不怎麽滿意,當時謝長纓將黎洛送回太子府的時候,黎洛還昏迷不醒,而且一看身體就很不舒服,但是謝長纓似乎完全不關心這一點,送了人,黑著臉就走了,那模樣巴不得黎洛立刻咽氣才好。

小廝看的是極為生氣,小聲嘟囔說:“潁川王也太……太……好歹主子也是黎國的太子啊。”

小廝一陣打抱不平,黎洛卻不在意,反而有點稍微的高興。不得不說,黎洛這腦子果然和一般的人就是不一樣,每次的思考點都毫不相同。

黎洛美滋滋的想著,謝長纓還能把自己送回太子府來,已經不容易了。之前自己可是“強吻”了他啊,王爺的清白毀於一旦,估摸著王爺殺人滅口的心思都有了。

“好可惜啊……”黎洛忍不住小聲嘟囔著,若是自己沒有暈過去就好了,就可以看到謝長纓一臉吃了死蒼蠅的模樣。

“唉,可惜了……”黎洛想想就覺得挺有意思的。

小廝不知道太子在笑什麽,忍不住給醫官打了個眼色,似乎生怕太子這一昏倒,腦子出現了問題。

醫官又給黎洛檢查了一番身體,開了些湯藥便退出去了。

其實黎洛並沒有太大的事情,只是吸入了一些催情的香料,所以心跳加快,引起了情緒波動。情緒一激動,就很容易勾起哮喘,這才突然喘不上氣而昏厥了過去。

這邊黎洛醒過來了,立刻就生龍活虎起來,而且精神頭特別的棒,已經開始傳晚膳,準備大吃一頓了。

而那邊謝長纓黑著臉回了府邸,便著人準備了幹凈的水,一遍遍的開始漱口。

厲無爭進了潁川王府,就聽到小丫鬟們在議論,說王爺不知道怎麽了,一直在漱口,都快漱半個時辰了。

厲無爭好奇的去找謝長纓,果然看到他還在漱口,問:“你幹什麽呢?這大晚上的,不沐浴了改漱口了?”

謝長纓不願意回答,臉色非常黑。厲無爭一問起來,他便想到了剛才的情景,因著他一時大意,竟是被黎太子給親了……

謝長纓手中握著的杯盞“啪嚓”一聲,竟是被他氣惱的捏成粉碎。

厲無爭嚇了一跳,說:“這到底是怎麽了?這麽大火氣。”

謝長纓不答,只是說:“做什麽來了?”

“你吩咐的事情啊。”厲無爭說:“那幫黎國使臣的事情。他們在都城郊外附近徘徊,還不知道要做什麽,反正已經吩咐人暗中盯住了,若是有行動,會立刻來稟報的。”

謝長纓點了點頭,沈默了一會兒,說:“也派人盯住黎太子。”

“你不說我也正準備這麽做呢。這個黎太子,越來越詭異了。”厲無爭說:“之前就說話怪怪的,現在更是怪怪的。你說他是不是在故意模仿黎洛?從大理寺牢房出來之後,就變了個人似的。”

不只是謝長纓覺得,黎洛在模仿自己,連厲無爭都是這麽覺得的。其實也不怪他們,畢竟黎太子有前科,而且他們的立場也不大相同,所以不得不防。

“你盯好他就是了。”謝長纓說。

厲無爭點點頭,說:“放心,我盯著他。”

黎洛這會兒吃飽了喝足了,終於舒坦了一點,倒在床上又重新開始補眠。

本來黎洛吃飽之後打算去找謝長纓的,不過一看天色都晚了,而且自己剛才才強吻了王爺,現在跑去王府找人,簡直就是上趕著送人頭。黎洛真怕謝長纓沒忍住,把自己的小腦袋瓜子給擰下來,送自己再次去穿越。

“算了,明天再去罷。”黎洛躺在床上自言自語說:“讓王爺先冷靜冷靜。”

“主子?主子您休息了嗎?”

屋外有小廝說話的聲音。

黎太子以前休息的都很晚,可能是因為哮喘的緣故,所以不容易入眠,反正是有熬夜的習慣,三更天都不一定休息。

但是黎洛不同,他的心一向特別的寬,能吃能喝,很少失眠。這對於哮喘病患來說,簡直是個大好事,心情放松很有利於病情。

黎洛本來是要睡了的,聽到小廝叫門,就問:“怎麽了?”

小廝敲了門,聽到應答聲音便進來了,手裏拿著一封信,說:“太子,有信來了。您一直在等這封信,小人知道您著急,所以一收到信,立刻就給您拿來了。”

信?

黎洛一頭霧水,顯然是之前黎太子在等的信,不知道是誰寫來的,應該還挺重要的。

“給我罷。”黎洛說。

小廝將信交給黎洛,隨後也沒有別的事情了,本來轉身要退出去的。不過小廝又猶豫了,道:“太子殿下……”

“怎麽了?”黎洛問。

小廝有些隱忍,道:“太子殿下這些日子受苦了。那潁川王著實不識好歹,太子已然如此屈尊降貴的對待他,他反而變本加厲,若是要小人說,這人不拉攏也就罷了,太子何苦委屈自己到這種地步呢?太子就算沒有潁川王的助力,也是必然要成大事的!”

黎洛不動神色,成大事?自己一點也不想幹什麽大事,聽起來就危險。

小廝說:“太子如此委屈自己,小人們看著都心疼,也只有太子不心疼自己的身子了。”

黎洛幹笑了一陣,說:“時辰晚了,回去休息罷。”

小廝終於點點頭,然後退出了門去。

黎洛等他離開,這才就著燭光,將信拆開來看。信封上沒有一個字,不知道是誰寄來的,不過裏面密密麻麻的,寫了不少字。

黎洛乍一看,頓時頭皮發麻,果然自己是個要幹大事的人!

信上的消息量有些大,黎洛一眼就看到,信上提起了雛鳥信物的事情,他連忙繼續去看。

信上提到,那個寫信的“我”手中已經找到了3個雛鳥信物,問黎太子那邊的情況如何,讓他盡力尋找雛鳥信物,聯系到之前願意舉大事的那些人。

“三個……”

黎洛一陣頭疼,他們在四時山莊找到了一個雛鳥信物,但那手串珠子已經被磨平了,根本看不到任何雛鳥的模樣。

找到一顆珠子已經不容易,沒想到對方那個“我”居然找到了三顆珠子,不知那三顆珠子的主人都是誰。反正的確不論什麽時候,人類的野心都是不可估量的,看來想要造反舉大事的人,根本不在少數。

信寫到這裏,那個寫信之人又提到了一個人名。

——趙涇!

趙涇是何許人也,之前黎洛根本不認識,但是最近總聽到他的名字。

這個趙涇便是大將軍的兒子,小太子謝棠的老師,趙太傅!日前突然就被殺在賞秋宴那日的趙太傅。

黎洛瞇了瞇眼睛,繼續往下看信。

“趙太傅叛變?”

信上寫著,趙太傅生出了異心,竟然背叛了“我們”,如今已經被除掉,不足為懼。但是趙太傅手中還有一顆雛鳥信物珠子,寫信之人讓黎太子速速去將趙太傅的那顆信物找出來毀掉,以免有新人將信物拿走,惹出什麽不必要的事端來。

“趙太傅竟然也想造反?”

黎洛滿臉的不敢置信,趙太傅手中居然有雛鳥信物,竟然也想要造反?

不過按照信上說的,恐怕趙太傅是反悔了,突然不想幹什麽大事了,所以這才給他惹來了殺身之禍。

看到這裏,信中的信息量已經很大,讓黎洛有些消化不良了。而後面還有更勁爆的事情。

信上提到,若是黎太子實在無法拉攏到潁川王謝長纓,那麽為了以絕後患,讓黎洛找適當的時候,幹脆除掉謝長纓,讓謝長纓無法阻礙他們接下來的計劃。

接下來的計劃到底是什麽,黎洛不得而知,畢竟他不是真的黎太子,並沒有繼承黎太子的記憶。但是……

“王爺危險了!”

黎洛立刻長身而起,將信件疊了疊,然後穿好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。

這大晚上的,黎洛突然要出門,小廝趕過來詢問:“太子,時辰晚了,您這是要去哪裏?”

黎洛很是自然的說:“我去一趟潁川王府,給我準備馬車。”

黎太子的府邸距離潁川王府著實有點遠,黎洛想要走過去是不大現實的,還是坐馬車比較快。

小廝一聽就誤會了,這夜黑風高的,已經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了,大家都該已經就寢休息,而太子居然要大黑天去潁川王府,去幹什麽呢?

小廝想歪了,覺得太子還沒有放棄拉攏謝長纓的想法,這是要……要……

不過小廝也沒辦法,道:“小人這就去準備。”

黎洛風風火火出了太子府,大黑天就往謝長纓那裏去了。到了謝長纓的府邸門口,天色更是黑了,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,著實安靜非常。

這會兒謝長纓還沒有就寢,自從黎洛失蹤之後,他休息的時間就很有限,根本無法安心入眠,一閉上眼睛便會胡思亂想,忍不住就在想黎洛現在到底在哪裏,是不是受了很多苦。

他正坐在院子裏,仰望著黑壓壓,毫無星星的天空。忽然就見有仆役急匆匆而來。

仆役道:“王爺,黎太子來了,在門口呢,說是有急事要見王爺。”

謝長纓剛漱口漱了一個多時辰,才覺得好一些了,忽然聽到黎太子三個字,當下臉色覆又鐵青,道:“說本王休息了,不見。”

仆役面露為難。

謝長纓道:“為何不去?”

仆役道:“王爺……那黎太子似乎早就猜到您會這般說了。黎太子說……說王爺若是休息了,就讓王爺起來一趟……”

謝長纓感覺自己拳頭都硬了。

仆役見王爺發怒了,趕忙呈上一封信,說:“對了王爺,這是黎太子送來的,他說一定要交給王爺您。”

謝長纓都不願意瞧黎太子送過來的東西,不過最終還是勉強看了。

這信便是黎洛剛剛收到的信,不知道是誰寄來的,但是事關重大,裏面還提到了謝長纓。

黎洛覺得不論如何都要告訴謝長纓,要叫謝長纓註意安全才是。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,他可不想謝長纓出事。

謝長纓快速閱覽了一遍信上的內容,臉色瞬間就變了,低聲道:“趙太傅居然有異心……”

謝長纓是不想見黎太子的,尤其是這麽大晚上,尤其是……他剛剛被黎太子給親了。

但是謝長纓心中有太多的疑問,他不得不將黎太子叫進來問清楚。

謝長纓冷著嗓音說:“去,把黎太子帶過來。”

“是王爺。”仆役立刻去辦。

黎洛在王府外面等了一會兒,謝長纓終於叫他進去了。

黎洛在外面凍的感覺都快成冰棍了。明明天氣還不怎麽冷,不過是初秋罷了,小夜風也不大,但是黎洛現在身子骨太弱,被風一吹就不停的打寒戰。

黎洛小跑著進了王府裏,熟門熟路,都不需要仆役帶路,自己就找到了謝長纓下榻的院落。

謝長纓不待見黎太子,連一口茶都不願意準備,只是站在院子裏,見到黎洛開門見山,說:“信是怎麽回事,為什麽交給我?”

“嘶——好冷啊。”黎洛搓了搓手,攏著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,說:“王爺,要不然我們先進屋去再說,行嗎?”

“不行。”謝長纓肯定的道。

這是謝長纓的院落,只住他一個人。之前黎洛是住在他房間裏的,而現在……

謝長纓不想將其他人帶進自己房間裏,尤其是時時刻刻心懷不軌的黎太子。

黎洛一瞧,自己這麽正直,說的話這麽坦蕩,謝長纓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!

不過,黎洛轉念一想,自己才強吻了謝長纓,謝長纓提防自己一些,也是有情可原的。

黎洛笑瞇瞇的說:“怎麽了王爺,害怕我都怕成這個樣子了。”

謝長纓黑著臉,道:“本王在問你,信是怎麽回事。”

黎洛說:“這是有人給我送來的信,上面寫了很多大秘密,提到了趙太傅的死,還有雛鳥信物,還有王爺你!王爺最好最近小心一點,多帶一些侍衛跟著。雖然王爺武功高強,不過暗箭難防,所以……”

“呵……”

謝長纓冷笑,打斷了黎洛的囑咐,說:“你到底有什麽企圖?你把這封信交給我,當真是為了提醒我註意?”

黎洛特別真誠的點點頭。

謝長纓面色更冷了,陰測測的看著他,說:“若我將這封信交給皇上,那你……”

謝長纓明顯是在威脅黎洛的,不過黎洛一點擔憂也沒有,說:“王爺必然不會的。這封信上沒有署名,不知道是誰寫來的,而且也沒有寫是給誰的。王爺若是將這封信交給皇上,也不能代表這封信就是給我的,也說不清楚這封信是誰寫的。到時候說不定,皇上反而會猜忌於王爺你,畢竟……皇上和王爺您的關系,也就一般般罷。”

謝長纓威脅不成,竟然被黎洛給“奚落”了。

但是黎洛說的沒錯,這封信若是交給了皇上,皇上不但不會領情,反而會猜忌謝長纓。

謝長纓年紀輕輕,戰功累累,在百姓之間口碑不錯,而且他還是皇家正統血脈,說白了和皇上一樣,都是先皇的兒子。

皇上一直都很忌憚謝長纓,想要拿走他手中的兵權。這封信若是送到皇上手裏,皇上不但不會感激謝長纓,反而會更加忌憚。

謝長纓沒有說話,只是盯著黎洛看。

黎洛坦坦蕩蕩的回視著他,唇角還帶著淡淡的笑容。

謝長纓覺得這笑容太刺眼了,黎太子又在學黎洛了,分明是不一樣的臉,但是笑容居然很相似,很相似……足夠以假亂真,讓謝長纓一時間迷惑了起來。

“說實在的,”黎洛很真誠的說:“王爺請你相信我,我也不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,反正就是送到了我的手上。我這麽晚趕來,沒有別的意思,就是想讓王爺千萬小心,我不想你受傷。”

此時此刻,若是閉上眼睛,謝長纓差點以為是黎洛忽然回來了。只可惜,他眼睜睜看著,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黎洛,而是黎國太子。

謝長纓說:“那我還真是要多謝黎太子的美意了。”

黎洛聽出了了,謝長纓的敵意很重。

謝長纓道:“若是我沒有猜錯,這舉大事的人之中,也有黎太子一份罷。那黎太子為何要將信拿給我?是真的擔心我的安危,還是另有所圖,這就說不定了。”

黎洛探口氣,看來王爺的疑心病很嚴重啊。

黎洛說:“我是他們的一份子,為什麽又要把信拿給你。其實這個問題非常好解答,你聽好了,因為我……失憶了。”

他這一開口,謝長纓面色就變了,謝長纓顯然是不相信的,但是他驀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。

謝長纓第一次在大理寺牢房見到黎洛的那會兒,黎洛說過同樣的話……

黎洛說他失憶了。

謝長纓雙手攥拳,骨頭發出咯咯的響聲。黎太子果然在學黎洛,無時無刻的在學他。

黎洛不等他發難,又說:“我是真的失憶了,所以根本不想管什麽大事不大事的,這才會拿了信交給你。你信不信,那我就左右不了了。”

他說罷了頓了頓,微微一笑:“之前你同樣不相信黎洛失憶了罷?就像你不相信我失憶了一樣。那你現在有沒有後悔,曾經的不相信呢?”

謝長纓被他說的一懵,是了,謝長纓後悔了,他後悔很多事情。後悔離開了黎洛身邊,將黎洛弄丟。後悔曾經見面的時候,對黎洛的態度很冷淡。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對他好一些,為什麽不相信他的話?

黎洛沒有聽到謝長纓回答,卻很了解他現在在想什麽。

黎洛說:“所以說王爺,過去是將來最好的預演,不同樣還是會後悔的。”

他說完著話,搓了搓涼冰冰的雙手,轉身準備離開了:“太冷了,我要回去了。王爺肯定不會留我過夜的,我先走了。”

黎洛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,所以沒什麽猶豫,轉身離開了院子,往潁川王府的大門口走去。

謝長纓看著他的背影,心中一陣凜然,果然太像了……

他有些分不清楚,這想象到底是真實的,還是因著自己的思念,所以看什麽都覺得很像。

謝長纓差一點就沖動的上前,伸手拽住準備離開的黎洛。

不過謝長纓很快反應過來,硬生生的駐足,兀立在深沈的夜幕之下,一動沒有動。

黎洛從王府出來,擡頭看了一眼毫無星星的天空,只覺得再坐馬車趕回太子府去,恐怕天都要亮了。

“太子,請上車罷。”小廝打起車簾子,說。

黎洛點點頭,鉆進了車裏。只是他剛要放下車簾子,就看到街角的地方,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過去。

大晚上的,街上根本沒什麽人,突然看到個人影,黎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。尤其那人影還穿著粉色的衣裳,雖然戴了披風,但是一眼就能瞧出來,是個女子。

“太子?”小廝準備趕車了,但是見太子瞧著遠處出神,忍不住問:“太子怎麽了?”

“好像是趙小姐?”黎洛皺了皺眉頭。

小廝沒聽清楚,問:“太子你看到什麽了嗎?”

黎洛沒有放下車簾子,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,說:“你在這裏等我,我悄悄的去看一眼。”

“太子?”小廝想要叫住黎洛,這大半夜的,黎洛一個人離開,說起來實在是太危險了。

不過黎洛對他擺了擺手,說:“你等著就行了,我自己去看一眼。”

黎洛說罷了,輕手輕腳的就往街角跑了過去。

他剛才似乎是看到了大將軍府的趙小姐,也就是趙太傅的女兒。如今已經過了三更時辰,趙小姐一個大家閨秀,居然出現在街上,說出去著實讓人咋舌。不過黎洛覺得自己沒有看錯,的確是趙小姐,而且趙小姐鬼鬼祟祟的,好像不想被別人發現。

黎洛怕自己帶著小廝,會打草驚蛇,所以幹脆一個人躡手躡腳去追。

他追到了街角的地方,果然就看到一抹粉色衣裙,正巧有夜風吹過來,黎洛便聞到了熟悉的薰香味道,都不需要去看那人的正臉,他已經能確認,這鬼鬼祟祟的就是趙小姐無疑,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
趙小姐一路往前走著,一步三回頭,手裏都沒有提燈籠,摸黑前行。她應該是在找地方,走走停停的,一直往四周去看。

黎洛不知道她在找什麽,不過頓時想到了剛才那封信,還有趙小姐身上的香味,和那日大殿裏迷暈小太子謝棠的香料幾乎一模一樣。

“不如詐一詐她……”

黎洛心中來了一側計策,當下也不躲藏了,大步向著趙小姐走過去。

“誰?!”

沒想到趙小姐還挺警覺的,黎洛還沒走到她背後,趙小姐突然回頭,怒喝了一聲。

黎洛背著手,坦然站在趙小姐身後,說:“又見面了。這大晚上的,趙小姐一個人很不安全啊,這是要去哪裏?”

趙小姐驚訝的看著黎洛,完全沒想到會碰到他,嫌棄的說:“不需要你管。”

“肯定不是出城。”黎洛免疫了趙小姐的不友善,自顧自的說:“現在城門早就關了,趙小姐是出不去城的。那是要去哪裏呢?要去見什麽人呢?”

“都說了不需要你管!”趙小姐好像挺著急的。

黎洛搖搖頭,說:“我自然是不想管的,但是這事情恐怕皇上一定會管到底。”

“你在說什麽,我聽不懂。”趙小姐皺眉。

黎洛說:“實話和趙小姐說了罷,潁川王還在追查趙太傅被刺殺的事情。雖然還沒查清楚,趙太傅被什麽人所殺死,但是王爺意外的查到了一件事情。”

趙小姐皺眉,說:“我沒空和你胡扯!我走了。”

黎洛站在原地,拔高了聲音說:“趙太傅竟然通敵賣國,準備造反!”

“胡說八道!”趙小姐沒忍住,轉過頭來咒罵黎洛,說:“我爹怎麽可能通敵賣國,你為何如此詆毀我爹爹?!”

“當真沒有?”黎洛有條不紊的說:“那為什麽趙太傅會在賞秋宴那日,突然約了太子單獨見面,而且還在大殿的香燭裏面,添加了安眠的香料?”

“什麽香料,我怎麽會知道?”趙小姐匆忙的反問。

黎洛笑了,說:“趙小姐可能不知道,說謊的時候,最忌諱的一件事情,便是反問別人,這樣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心虛。”

“我沒有心虛!”趙小姐說。

黎洛道:“那安眠香料味道很獨特,趙小姐不妨聞一聞自己身上的味道,是不是和那安眠香料一模一樣?不如我與趙小姐現在就去大理寺,讓大理寺卿厲大人,鑒定一番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趙小姐慌了,目光閃爍起來,根本一句完整話也說不出來。

黎洛打蛇隨棒上,繼續又說:“太子進入大殿,因為安眠香料的緣故,所以立刻昏昏沈沈睡了過去。若是我沒猜錯的話,趙太傅故意給太子下藥,是想要迷暈太子之後,將太子殺死!可惜,這中間出現了意外,趙太傅沒能殺了太子,反而被別人先給殺了。”

“不!不是這樣的!”趙小姐連連搖頭,說:“沒有!我爹爹沒有要殺太子!真的沒有!怎麽會要殺太子殿下呢!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麽?”黎洛笑瞇瞇的看著趙小姐。

他剛才說什麽趙太傅下藥,要殺了太子,說的雖然言之鑿鑿,但其實就是胡扯的,便是要詐一詐趙小姐,趙小姐果然慌了。

黎洛威脅著說:“趙小姐若是不說出實情的話,我們只好先去大理寺了,反正證據有了,就在你身上,剩下的事情,就看皇上和大理寺會不會相信。”

“不……不能去。”趙小姐後退了好幾步,說:“我父親沒有要殺太子,真的沒有。”

“真的沒有?”黎洛道:“那你為何如此慌張呢?為何如此心虛呢?”

趙小姐的確心虛,她額頭和手心裏都出了冷汗,整個人也顫抖了起來。

黎洛說:“還不說實話嗎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趙小姐忽然身子一軟,竟然跪倒在了地上,捂著臉嗚嗚的就哭了起來,說:“是我,都是我不好……是我害死了爹爹!都是我貪圖富貴!愛慕虛榮!是我糊塗!害死了爹爹……”

趙小姐一直情緒都很緊繃,這會兒終於受不了了,竟然大哭了出來,崩潰一樣眼淚止也止不住。

黎洛瞧著有點不落忍了,走過去彎下腰來,拍了拍趙小姐的肩膀,說:“到底怎麽回事,你還是跟我說了罷。”

趙小姐說:“都是因為我……因為我……”

賞秋宴那一天,會有很多名門閨秀進宮,大家都知道,這次是去給太子相看太子妃的,所以太後非常的重視。滿都城的姑娘,誰不想做太子妃呢?趙小姐當然也很想。

小太子謝棠雖然年紀不大,還有些個稚氣未脫。但是相對比起二皇子謝棣來,謝棠的作風一向是非常正派的。

謝棠不只是長得俊美,而且平日非常勤勉,完全不會到處留情沾花惹草,所以許多千金小姐都對謝棠很有好感,覺得若是能嫁給謝棠,後半輩子也就能安穩了。

趙小姐年紀比謝棠大一些,但是長得美貌,家世非常好,又懂得琴棋書畫。如此一來,趙小姐對自己還是很自信的,卻又擔心太子不喜歡她。

“所以,我就纏著爹爹幫忙……”趙小姐說。

趙小姐日日擔憂賞秋宴的事情,她身邊的丫鬟秋鹿為了討好小姐,就出了個餿主意,便是“生米煮成熟飯”的餿主意。

若是賞秋宴那天,小太子謝棠喝多了,和趙小姐發生了什麽,這眾目睽睽之下,趙小姐必然是要做太子妃的,旁人都別想了。

趙小姐覺得這辦法太不光明磊落,但是她又真的想做太子妃,所以便去找父親幫忙了。

趙太傅一聽,本來是非常生氣的,但是架不住趙小姐軟磨硬泡。

趙太傅也有他自己的思慮,他父親大將軍年事已高,雖然趙家很多當官的,但絕多數都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。若是大將軍不在了,恐怕趙家就要樹倒猢猻散。

況且……

況且趙太傅之前還做了一件糊塗事情!

黎洛也是知道的,那封信上提到了,趙太傅居然也在造反的眾人之中。趙太傅手中拿著雛鳥信物,但是他很快已經後悔了,根本不想再造反。然而後悔藥從來都沒有,其他人是不可能允許趙太傅後悔的。

趙太傅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,所以他想到了一個辦法。

若是自己女兒真的能嫁給太子謝棠,那麽以後小太子就是他們的靠山了,不論自己這個做爹的犯了什麽大事兒,他們都是一家人,總要幫忙擔待著。

所以趙太傅便答應了女兒的請求,決定幫助女兒當上太子妃。

那日賞秋宴還沒開始,趙太傅找人約了小太子謝棠,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當面說,約在了一個不會有外人進來的大殿,然後提前在大殿裏點上了安眠的香料。

到時候小太子前來,被迷暈在大殿內,趙太傅就會叫趙小姐過來大殿,讓兩個人躺在床上,做出一副酒後亂性的模樣。

“誰……誰知道……”

趙小姐說到這裏,哭得更洶湧了,誰知道計劃好好的,卻根本沒有開始,而變故發生了,趙太傅死在了大殿內,被人給殺了。

趙小姐說:“我和爹爹約好了,爹爹迷暈了太子殿下之後,就會讓人來通知我。可是我左等右等,等到宴席都快開始了,也不見有人來通知。所以我……我就安耐不住了,叫秋鹿去瞧瞧情況。”

秋鹿立刻就往約定好的大殿而去,秋鹿會出現在大殿附近,根本不是什麽迷路,她是被趙小姐派過去瞧情況的。“秋鹿當真看到兇手殺人了?”黎洛問。

“這怎麽可能?”趙小姐說。

秋鹿曾經站出來說,殺死趙太傅的就是黎太子,然而根本不是這麽回事,秋鹿說謊了!

趙小姐說:“秋鹿去了一會兒,急匆匆的回來了,說是我父親好像在和什麽人吵架,吵得很兇,她生怕被發現,就跑回來了。”

秋鹿去的時候,趙太傅還沒有死,但是趙太傅和一個人在假山石後面,秋鹿不敢湊的太近,她看不到人,但是能聽出來是趙太傅的聲音,在和另外一個爭執不休。

趙太傅的武功可是不錯的,秋鹿不敢多偷聽,就跑回去跟趙小姐說情況。

趙小姐說:“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,當時我以為父親的計劃被別人知道了,所以在吵架,心裏非常的害怕。而且秋鹿的確說父親和別人發生了爭執,並沒有說看到別人殺死了父親。我也……不知道怎麽回事,秋鹿後來突然改口了,說親眼看到你殺了我父親……”

事情過去了幾天,秋鹿突然開口指證黎太子殺人,當時趙小姐覺得事情很奇怪,就去問秋鹿到底怎麽回事。

秋鹿一口咬定是黎太子殺人,她親眼看到的。趙小姐問她為什麽當時不說,突然就改口了。秋鹿只是說當時她害怕不敢說什麽的。

趙小姐雖然覺得秋鹿很可疑,但是總歸是自己身邊的人,所以選擇了相信秋鹿,對黎太子非常的厭惡。

“但是……”趙小姐又發現了更多的不對勁兒之處。

黎洛和謝長纓去過一趟大將軍府,當時是要去找秋鹿問話的,話是沒有問到的,秋鹿竟然先一步跳湖了,還留下了遺書來指證黎太子殺人,說自己是被黎太子給逼死的。

趙小姐當時很激動,可眼下提起這事情來,趙小姐滿臉都是狐疑,說:“秋鹿根本沒有死。那會兒小廝打撈了好久好久,根本沒有找到秋鹿的屍體,湖裏什麽都沒有。”

只有湖面上的鞋子和遺書,湖裏根本找不到任何東西。

趙小姐找了第一個大喊救命的丫鬟詢問,丫鬟說她聽到噗通一聲,有落水的聲音,然後走到湖邊就看到秋鹿的鞋子,所以第一時間大喊救命,以為秋鹿落水了,大叫別人來幫忙撈人。

黎洛點點頭,說:“看來是個小把戲。”

秋鹿根本就沒有跳湖,只是利用了別人下意識的慣性思維罷了,讓大家以為她跳湖了,她死了。

“湖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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